2017年5月11日10時左右，位于深圳市福田區絨花路的深圳市軌道交通工程3號線三期南延工程3131標基坑發生一起土方坍塌事故，造成3人死亡，1人受傷，直接經濟損失345萬元。

一、事故性質

    經調查認定，深圳市城市軌道交通3號線三期南延工程主體3131標“5·11”坍塌事故是一起較大生產安全責任事故。

二、事故發生經過

    1、地鐵集團停工通知傳達情況。5月9日下午1點55分，地鐵集團建設總部工程二中心工程三部部長袁傳旭在微信群（3531標危險性較大工程管理群）發出停工通知：“即時開始停工認真對照施組（施工組織設計）檢查，徹底清查安全隱患，停工至下周一（5月16日）”。群內成員包括地鐵集團、市政總公司、甘肅鐵科咨詢公司的項目管理人員。 隨后，市政總公司項目執行經理周志鵬將停工通知通過短信發給寶豪市政公司負責人虎長水和現場生產經理鄭壯桃。5月10日下午，地鐵集團建設總部工程二中心副總經理金先京帶隊到現場進行停工檢查并傳達停工通知，檢查時未發現現場進行土方開挖。

    2、現場土方開挖情況。在福保站施工過程中，現場由鄭壯桃統一協調土方開挖事宜。5月9日下午地鐵集團通知停工后，現場一直未停工，5月10日下午，地鐵集團檢查期間現場停工，5月10日傍晚，在地鐵集團現場檢查后，隆盛建筑公司現場機械班長梁金泉打電話問鄭壯桃晚上開不開工，鄭壯桃答復可以開工，隨后梁金泉又與隆盛建筑公司現場負責人袁華林電話核實后就一直開工到事故發生。地鐵公司下達停工通知后，基坑現場每天都有進行土方開挖，通過公安天網提供的監控視頻統計，5月9日土方外運44車，5月10日土方外運44車，5月11日土方外運26車，從5月9日至11日上午事故發生，共外運土方114車。

    3、事故發生經過。5月10日晚上，寶豪市政公司現場生產經理鄭壯桃交代現場工長魏海和于次日帶工人下基坑進行抽排水、檢查鋼支撐、鋼圍檁作業。5月11日上午7點多，魏海和安排雜工班班長陳足朵等5人下基坑作業。事故發生前，隆盛建筑公司正在開挖面挖土，有4臺挖掘機在作業、坡頂有泥頭車在裝土（上午7：30—9：30期間因交通管制現場暫停作業）。寶豪市政公司陳足朵等5名工人在基坑內作業，其中徐運明在15軸附近第四層鋼圍檁托架上用砂漿抹墻，鐘繼福、趙運亮在下方拌砂漿，趙連福在檢查15—16軸之間的鋼圍檁，陳足朵在基坑底排水。作業現場坑底有積水，墊層澆筑接近14軸，土方挖到底至15軸附近（墊層未施工）。11日上午10時左右，基坑內15—18軸附近北側土體突然發生滑塌，滑塌土方約200立方米，導致15軸第四層鋼管支撐移位，造成在基坑15軸附近的3名作業人員（鐘繼福、趙運亮、趙連福）瞬間被埋（后確認死亡），徐運明輕傷，陳足朵未受傷。

三、事故損失及其善后處理情況

    事故共造成現場作業人員鐘繼福、趙運亮、趙連福三人死亡，徐運明1人輕傷。事故調查組核定事故造成直接經濟損失345萬元

四、事故發生單位及其相關人員的表現

    事故發生后事故調查組進駐之前，5月12日凌晨6時許，市政總公司董事長尹劍輝、總經理卜令秋召集隧道分公司總經理、3131標項目經理胡正東、隧道分公司臨時負責人、副總經理劉明芳以及3131標項目部部分工作人員召開會議，寶豪市政公司負責人鄭相強等人參加了會議。會議在研究部署加強事故救援工作的同時，為掩蓋該項目違法分包以及未按規定進行分包招投標等事實、減輕事故責任，根據劉明芳提議，決定在寶豪市政公司和隆盛建筑公司等單位配合下，通過事后偽造的方式補充完善相關合同、招投標文件、工程管理等文件資料和相關手續。隨后，由劉明芳具體組織，隧道分公司及其項目部相關工作人員為主分工實施，在寶豪市政公司和隆盛建筑公司配合下，先后偽造了市政總公司與寶豪市政公司勞務分包合同（合同金額：51872770元），市政總公司與隆盛建筑公司土方工程運輸合同補充協議、上述勞務分包合同與土方分包合同的招投標文件及其辦理流程以及《關于周志鵬等同志任命的通知》等工程管理文件等一系列的文件資料。

    在隨后接受事故調查過程中，市政總公司組織隧道分公司及其項目部相關工作人員將上述偽造的文件資料提供給事故調查組，將市政總公司與寶豪市政公司簽訂的專業分包合同（合同金額：165500000元）等真實執行的合同等文件資料隱匿不報，并組織員工統一口徑，在接受調查詢問時作偽證，將市政總公司與寶豪市政公司、隆盛建筑公司的關系分別虛構為勞務分包、土方分包的合同關系，意圖掩蓋市政總公司將3131標項目違法予以專業分包給寶豪市政公司以及放任寶豪市政公司違法將土方工程再行分包給隆盛建筑公司的事實，一度誤導事故調查。

    為徹底查明事實真相，事故調查組重點針對上述事實進行深入調查，全面收集了市政總公司、寶豪市政公司、隆盛建筑公司有關參與人員的證言以及有關書證，查明了市政總公司在事故發生后牽頭進行有組織的弄虛作假、在事故調查中作偽證的事實。在確鑿充分的證據面前，市政總公司董事長尹劍輝、總經理卜令秋面對事故調查組的一再詢問，仍然采取回避的態度，雖改口承認市政總公司將3131標項目違法予以專業分包給寶豪市政公司的事實，但拒不承認組織有關人員隱瞞真相、作偽證的事實。隧道分公司臨時負責人、副總經理劉明芳罔顧事實，不僅對所參與的造假活動矢口否認，甚至仍然堅稱市政總公司與寶豪市政公司在3131標項目上為勞務分包關系，與隆盛公司為土方分包關系，并在其他相關事實上仍堅持既有口徑，隱瞞事實真相，對事故調查采取對抗態度。隧道分公司總經理、3131標項目經理胡正東對作偽證的行為拒不悔改，其雖承認市政總公司與寶豪市政公司專業分包合同的存在，但否認系事后偽造，堅稱雙方真實執行的為勞務分包合同。

 五、對事故有關責任人員及責任單位的處理

    公安機關已對4人以涉嫌重大責任事故罪立案偵查并采取刑事強制措施，事故調查組另建議以涉嫌重大責任事故罪刑事追究1人并采取刑事強制措施。對上述涉嫌犯罪人員中屬中共黨員或國有企業內部監察對象的，按照有關管理權限，責成相關單位在具備處理條件時及時作出黨紀政紀處理。在對3個涉責單位的17名責任人員調查材料慎重研究的基礎上，對17名責任人員給予黨紀政紀處分。對5家事故責任單位及13名責任人員的違法行為給予行政處罰。對市住建局等4家單位，分別責成其作出書面檢查或作書面告誡處理。對于事故可能涉及的相關職務犯罪線索，由檢察機關繼續依法獨立調查。

六、事故原因

    1、直接原因

    ⑴、擅自組織實施的土方開挖作業未按照施工方案進行，開挖面開挖坡度偏陡，挖掘機作業時局部超挖，坡頂超載。在此情況下，由于場地地質條件較差，受5月9日至10日深圳市普降中到大雨影響，基坑開挖面土體含水量增加，土體強度有不同程度的降低，開挖面失去穩定，造成了本次邊坡滑塌事故。

    ⑵、寶豪市政公司、隆盛建筑公司違反地鐵集團停工通知要求，擅自組織施工作業。2017年5月9日14時至11日上午10時，寶豪市政公司、隆盛建筑公司違反地鐵集團停工通知要求，分別組織部分員工進行土方開挖作業和下基坑進行抽排水、檢查鋼支撐、鋼圍檁等作業。期間，共外運土方114車。　 

    2、間接原因

    ⑴、地鐵集團未認真落實建設單位職責，對施工、監理單位現場人員履職情況檢查整改不力，未跟蹤落實停工通知。

    1）未落實施工、監理單位人員履職情況管理要求。未按施工總承包合同要求對施工單位項目經理、技術負責人、安全主任履職情況進行檢查并提出整改；未按監理合同要求對監理單位安全監理工程師人員到崗履職情況進行檢查并提出整改。地鐵公司駐3131標業主代表虞亞定未按其崗位職責要求定期對施工單位及監理單位管理人員到崗履職情況進行檢查，并形成書面記錄；也未將項目經理、技術負責人不履職、監理單位安全監理工程師配備不足問題向上級反映。

    2）未跟蹤落實停工通知。５月９日下午下達停工通知后，未對現場是否真正停工進行有效督促落實。

    ⑵、市政總公司未認真落實施工單位職責，項目主要管理人員未完全履職，違法分包、對分包單位管理不力，對土方開挖工程現場監督整改不力，未有效督促落實建設單位的停工通知。

    1）項目管理人員配置不符合合同約定，主要管理人員未完全到崗履責。市政總公司按合同組建了3131標項目經理部，但項目經理胡正東同時擔任市政總公司隧道分公司經理，后又被天健集團任命為坪山水務EPC項目專職副總指揮；項目總工程師李占瑛同時兼任市政總公司布龍路龍景立交至龍華段城市化公路改造項目總工程師。項目經理及項目總工程師任職不符合合同中不得兼職的約定，項目經理胡正東及項目總工程師李占瑛都未履行其崗位職責，施工資料中部分項目經理簽字由項目部人員假冒簽名。

    2）違法分包工程。未經建設單位認可，市政總公司與寶豪市政公司簽訂了《深圳市市政工程總公司工程施工專業分包合同》，違反了《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工程施工分包管理辦法》第九條的規定。

    3）未履行對分包單位的管理職責。分包單位寶豪市政公司及隆盛建筑公司未設置健全的管理機構，現場負責人無相應資質證書。市政總公司未按《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工程施工分包管理辦法》第十七條規定履行對分包單位的管理職責。

    4）對危險性較大的土方開挖工程安全隱患未進行有效監督。對土方開挖工程未進行現場監督，對超挖現象未采取有效整改措施，違反了《危險性較大分部分項工程安全管理辦法》第十六條的規定。

    5）未按要求落實地鐵集團停工通知。在地鐵集團下達停工通知后，未將停工通知下達給隆盛建筑公司；未按通知要求對照施工組織設計開展現場安全隱患排查；也未對現場是否實際停工進行檢查。

    6）市政總公司未落實對項目部的管理。市政總公司對3131標項目部的管理，主要依托其下屬部門隧道分公司進行，未對項目部人員履職情況、分包單位人員配備情況、項目部對分包單位管理情況進行檢查。

    ⑶、寶豪市政公司違法承包工程，違法分包工程，現場管理架構不健全，不落實停工通知，安排工人到危險區域作業且無相應安全防范措施。

    1）違法承包工程。寶豪市政公司超越資質等級與市政總公司簽定《深圳市市政工程總公司工程施工專業分包合同》（合同編號：2016—3131—0003），違反了《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工程施工分包管理辦法》第八條的規定。

    2）違法分包工程。寶豪市政公司將3131標土方工程分包給隆盛建筑公司，違反了《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工程施工分包管理辦法》第九條的規定。

    3）未按規定配備項目管理人員。現場未設置健全的管理架構，現場負責人鄭壯桃無任何資質證書，違反了《建設工程質量管理條例》第二十六條的規定要求。

    4）未按要求停工，在地鐵集團通知停工期間擅自開工。寶豪市政公司3131標現場負責人鄭壯桃，實際負責協調隆盛建筑公司土方開挖事宜。5月9日下午，鄭壯桃接到市政總公司項目部執行經理周志鵬傳達停工通知后，繼續安排隆盛建筑公司土方開挖作業。并于5月10日下午地鐵集團現場檢查后，安排隆盛建筑公司繼續施工，直到5月11日上午事故發生。違反《建設工程安全生產管理條例》第二十四條的規定。

    5）安全防范措施缺失。5月11日上午，寶豪市政公司現場工長魏海河安排雜工班長陳足朵等5人到土方開挖面作業，在危險區域作業未采取相應安全防范措施。寶豪市政公司也未與隆盛建筑公司簽訂安全生產管理協議，違反了《安全生產法》第四十五條的規定。

    ⑷、隆盛建筑公司項目管理人員配備不足，在明知地鐵集團停工通知的情況下擅自組織施工，且不按施工方案進行土方開挖作業，現場超挖，未及時消除安全隱患。

    1）未按規定配備項目管理人員。現場未設置健全的管理機構，負責人袁華林無任何資質證書，違反了《建設工程質量管理條例》第二十六條的規定。

    2）擅自組織的土方開挖作業未按施工方案要求進行，存在超挖。明知地鐵集團已組織檢查停工情況，仍擅自組織土方開挖作業。5月11日，現場土方開挖時，處于軟土層中的第二級平臺收坡較快，形成局部超挖。其現場作業未按《福保站深基坑專項施工方案》要求進行，未按照施工方案要求落實雨季施工土方開挖面保護措施，違反了《危險性較大的分部分項工程安全管理辦法》第十四條的規定。

    3）未及時發現和消除土方開挖面安全隱患。5月11日上午，開挖過程中未采取有效的技術和管理措施及時發現并消除土方開挖坡面的坍塌事故隱患，違反了《危險性較大的分部分項工程安全管理辦法》第十六條的規定。

    ⑸、甘肅鐵科咨詢公司安全監理人員配備不足，對施工單位履職情況監督不力，對施工單位違法分包工程、分包單位違法承包工程失察，對土方開挖工程現場旁站監理缺失。

    1）未按規定配備監理人員，安全監理力量不足。項目部只配備安全總監張豐臣，未配置專業安全監理工程師，未按照合同要求和監理規劃配備1名安全總監和2名專業安全監理工程師，違反了《深圳經濟特區建設工程監理條例》第五章第三十一條規定。

    2）未履行監理職責。未按照建設工程監理規范要求在分包工程開工前審查分包單位資格報審表和分包單位有關資質資料，對違法分包行為失察。

    3）未按規定督促、檢查施工單位嚴格執行工程承包合同，對施工單位管理人員配置及履職不到位失察。市政總公司項目經理、技術負責人等主要管理人員未在崗履職，隆盛建筑公司和寶豪市政公司未配備符合規定的管理機構，監理單位沒有為此提出整改意見，也未將相關情況上報建設單位。違反了《深圳經濟特區建設工程監理條例》第八條第五項規定。

    4）未按規定實施土方開挖現場監理，土方開挖安全監管缺失。監理項目部未按照《深圳市城市軌道交通3號線3531標安全旁站監理細則》和《深圳市城市軌道交通3號線3531標監理規劃》要求，安排監理工程師對土方工程實施安全旁站監理，填寫旁站記錄。違反了《危險性較大的分部分項工程安全管理辦法》第十九條的規定。

    ⑹、市政總站對3131標的安全生產監管不力。

    市政總站于2016年5月成立，作為市住建局直屬事業單位，受市住建局委托負責包括在市住建局報建的市軌道交通等工程的質量安全監督執法工作。2016年5月，地鐵3號線三期南延工程經報市住建局辦理項目質量、安全提前介入監督登記手續。2016年5月至2017年4月，市政總站對地鐵3號線三期南延工程3131標開展質量安全監督執法工作，存在未及時制定監督計劃，對項目施工管理人員、監理人員到位履職情況和施工總分包情況檢查不力等問題。

    ⑺、市住建局對3131標的安全執法檢查缺乏有效的監督指導。

    市住建局依據《深圳市黨政部門安全管理工作職責規定》，負責市軌道交通建設工程及其造成的建筑邊坡安全生產監督管理，承擔監管責任。市住建局內設機構質量安全監管處作為具體監管部門，負責監督執行建設工程質量、安全生產施工的法律、法規和政策。質量安全監管處對市政總站在3131標的監督檢查中存在的未制定監督計劃，對項目施工管理人員、監理人員到位履職情況和施工總分包情況檢查不力等問題缺乏有效監管，對市政總站的失職問題失察。